Pandora - 04:轉學生

愉悅的時間總是過得特別快，與周宜軒吃完下午茶後，已經是晚上七點的事了。

在甜品店互相道別後，秦可忻沒有去吃晚餐，而是直接回家。

「今天還是一樣，有認出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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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中，秦可忻把書包隨手一丟，一個人走到了房間裡，坐到自己的書桌前，無神地看著沒有開機的電腦。

雖然身體疲憊不堪，瘀青隱隱作痛，秦可忻還是沉浸於周宜軒的笑靨中。

緩慢撕下周宜軒為他貼上的ok蹦，小心翼翼地放到抽屜中保存。

把一些可能會感染的傷口做防水處理後，洗了個熱水澡。

所有該做的事做完，秦可忻躲到棉被中，漸漸進入夢鄉。

「明天還能再和她說上話嗎……」

「啊……哈……哈!」

秦可忻感受到自己的心跳奇快無比，手掌都是汗，似乎是想抓緊什麼東西。

「到底是誰……」

秦可忻已經在夢中遇見同一個女孩好幾次了，精緻到像洋娃娃的五官，和纖細的手臂，尚未及肩的深藍色短髮，明眸的大眼，以及晶瑩剔透的皮膚，穿著深黑色的連身洋裝，暗紅色的玫瑰點綴於裙襬，襯托出她腳套進的白色絲襪與高跟鞋，一切都完美無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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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夢境很真實，但卻怎麼也想不起那個女生的名字，只記得在夢境的最後一刻，答應要救出那名神秘的女孩。

秦可忻迅速打理好之後，邁著平靜得步伐走在上學的路上，但一想到昨晚做的夢，不禁心跳加快，而這段夢裡的內容，秦可忻不敢告訴他的朋友——賴旭東，如果告訴他，一定會說自己有夢遺加中二病之類的蠢話。

正當回想那女孩的身影時，有人突然繞到秦可忻的面前停了下來。

「早……早安，周宜軒。」

秦可忻退後了幾步，臉上帶著害羞的笑容，下意識地低下了頭。

「哈囉哈囉，早安～感覺你今天心情特別好，是發生了什麼事嗎？」

今天還是依舊美麗動人，她的身材被學校制服襯托得洽大好處，她一舉一動都能吸引旁人的目光。

今天她梳了個妹妹頭，整齊的劉海，和落下陰影的細長睫毛，與昨天魔術師的形象截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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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宜軒總是散發出一種大家閨秀的感覺，而且跟學校有名的人有很多交集，不，應該說是他們主動找上門的，但周宜軒對每個人都一樣和藹可親，應該是個不會有人討厭的女生。

所以，兩人在上學的路上並肩而行，讓秦可忻雖然感到開心，卻又覺得不自在。

「沒……沒什麼，就只是最近做的夢很特別而已。」

「咦～難道是我出現在你的夢裡嗎?哈哈……開玩笑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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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可忻的沉默，這讓周宜軒感到十分訝異。

「不是吧!你真的……不是奇怪的夢吧!」

「怎麼可能!我才不敢呢哈哈……」

「噗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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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宜軒摀住了嘴巴，笑眼瞇瞇，秦可忻沒有放過這個畫面，打算深深烙印在腦海中，古人所說的「笑容可掬」，秦可忻第一次體會到。

「你的反應好好玩喔!哪有人可以控制做什麼夢啦，還說『我才不敢呢』，哈哈哈……」

「哈哈……說的也是呢。」

「欸秦可忻，你喜歡來上學嗎？」

話鋒突然一轉，周宜軒也收起了笑容，讓秦可忻一時半刻不知道怎麼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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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嗎？嗯……有討厭上學的原因，卻也有想要來的理由。」

「是嗎?那請你要堅持住喔，問了個奇怪的問題呢，抱歉。我……先去跟其他同學打招呼囉，學校見。」

說完周宜軒小跑步到前方一群女生中，加入了屬於女孩子的話題，留下了在後面默默揮手的秦可忻。

「要堅持住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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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自走到教室門口，秦可忻深深吸了一口氣。

「啊……對到眼了。」

林誠彥直直盯著進入教室的秦可忻，本來打算抬頭挺胸的他，低著頭快速走到自己的座位。

不過他們倆個今天似乎特別安分……

後來秦可忻在同學的交談中，聽說會有個轉學生來到班上。

這大概是為什麼他們那麼安靜的原因吧，要是平常的話，一定會在班上製造動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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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他們的手段，先觀察人，如果覺得好欺負就一口咬定，像是狩獵一般。

隨著老舊的鐵門發出聲響，班導和轉學生進到了教室。

還沒等轉學生開始自我介紹，班上同學已經開始躁動。

「哇靠，體格也太好，是模特兒嗎？」

「也太帥了吧，這種型的從來沒看過。」

不管是男是女，班上同學都露出讚嘆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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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難相信一個高二學生有這般壯碩卻又不失美感的身軀，同時還有一張受上天眷顧的臉龐，他五官挺拔，身高目測最少也有180，一雙佈滿青筋的手臂，自然捲的頭髮，與搭配黑色的環狀耳環，這就是他給同學們的第一印象。

「我是竹廷瑀，請大家多多指教。」

因為是帥哥，儘管介紹十分簡潔有力，或者說是敷衍，班上也是給予熱烈歡迎的掌聲。

「那你就坐在後方那個空出的座位吧。」

班導隨便給他安排了一個座位，正好是秦可忻的旁邊。

「啊對了！你們同學之間不要玩得太過火啊，都傳到別班去了，真是的。」

——砰。

老師離開教室時粗魯地拉上鐵門，撞擊牆壁讓整間教室似乎震動了一下。

下課時間，竹廷瑀的身旁已被一群女生圍繞，讓秦可忻顯得格外冷清。

「這大概是我這輩子第一次半徑2公尺內有這麼多女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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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些女生就只是硬找話題聊，「我們IG戶追吧？」，「是不是有在健身啊？」，又或者「以前讀哪?」之類的話。

「……」

秦可忻發現窗外有個熟悉的身影，是隔壁班的周宜軒，她隔著窗戶玻璃看向秦可忻的位子，不對，應該是他旁邊的竹廷瑀。

消息走漏得很快，教室外被一群吃瓜的群眾包圍得水洩不通。

「煩死了!當我們教室是動物園啊，欸秦可忻，去幫我買飲料！」

說話的是徐冠霆，叫人買東西卻沒有給他任何錢。

「看屁看啊，還不快去？」

似乎是被新同學搶走光彩，徐冠霆感覺今天特別暴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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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了一整天的課程，秦可忻發現竹廷瑀不管什麼科目，幾乎都是樣樣在行，美術也難不倒他，連男生最熱衷的籃球，也能在場上稱霸一方，所謂沒有缺點的存在，大概就是形容這樣的人吧。

今天大部分人的話題，都圍繞在竹廷瑀身上，不只同班的學生，只要是見過他的本事的人，都會為之讚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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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

碰撞鐵絲圍籬的聲音，學校裡所有人的視線死角，沒有人會去注意的陰暗角落，存放垃圾滿到溢出的藍色塑膠桶。

「今天真的有夠不爽啊!林誠彥你不要只顧著把風啊，過來教訓一下這小子，竟然把跟他玩的事情告訴別班的。」

「我才不要，累死人了，我已經想走了。」

今天的秦可忻，就單純是徐冠霆的出氣筒，雖然不知道他在氣什麼，但從他的表情得知，心情肯定不怎麼美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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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林誠彥手裡叼著菸，坐在一旁的石頭上，嘴裡吞雲吐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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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我們班那個新來的，造成了不小的轟動呢，現在女生都喜歡這型的?不過我敢說這種看起來完美無缺的人，背後一定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祕密啦!」

林誠彥抬頭望向天空，吐出雲狀的煙霧。

「今天的天氣真是不錯呢……」

然而徐冠霆現在並沒有欣賞天空景色的閒情雅致，他額頭上的青筋早已明顯浮出。

「你今天買的那什麼飲料，我不是說過這種難喝的要死嗎?你是不是存心想搞我啊!」

說完又往癱坐在地上的秦可忻一陣猛踹，而此時林誠彥緩緩走了過來，將早上秦可忻買的飲料直接往他頭頂澆下。

「有多難喝你自己品味吧，我要走了。」

「欸！你搞什麼……」

林誠彥沒有停下腳步，徐冠霆只好跟了過去。

「怯！今天就饒了你。」

「……」

舊傷還沒有完全癒合，新的傷口卻又霸道地亮在身上，秦可忻的身心似乎不會有痊癒的一天。

只能在原地休息片刻，並不斷對自己說道:

「這不算什麼，這不算什麼……」

就算如此喃喃自語，秦可忻的鮮血，還是因緊握拳頭而從手中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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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甘心嗎?」

除了秦可忻，這裡直到剛才都還空無一人，而向他搭話的那位同學，伸出和善的手和露出燦爛的笑容。

「你……是誰?」

那個人先是愣了一下，再繼續接著說:

「哎呀，我們都同班第二年了，怎麼會不知道同學的姓名呢？真讓人難過……還是說，值得你在乎的人，你才會好好記著？」

他的談話中，嚴肅的口吻表露無遺，且他臉上的和藹逐漸消散。

「你……你在說些什麼?可以先回答我的問題嗎?」

「啊!真是失禮了，我是跟你同班的唐祐捷，跟竹廷瑀不一樣喔，我不是轉學生。」

秦可忻拉著唐祐捷的手借力站起身來。

「怎麼每個人都在說什麼竹廷瑀竹廷瑀的……」

「可能因為他是很多人心中的理想樣貌吧，對於自己的理想。不說這個了，聽說那個轉學生現在要和徐冠霆打起來了，有興趣看嗎?」

「……?!」

看來在秦可忻身上發洩是不夠的，原來剛才走得那麼匆忙是要去找竹廷瑀。

「好像是徐冠霆找他麻煩的，也是，理想的人類怎麼可能無故挑起紛爭呢。」

「在哪裡？快告訴我在哪裡！」

秦可忻抓著唐祐捷的衣領，前後前後地搖晃。

「哦……喔！就在A棟的最頂樓阿，幹嘛那麼激動……」

秦可忻顧不及傷勢，衝往竹廷瑀和徐冠霆準備開打的所在地。

「絕對不能跟他作對啊！竹廷瑀！」

如果那天，我沒有去看那場毫無意義的衝突，是不是什麼都不會發生了呢？

我到底是抱持著怎樣的心態過去的，究竟是為了竹廷瑀而擔心，害怕他變得跟我一樣？

還是想目睹大家公認全能的人，被摧毀的那瞬間?又或者是，想看到他痛扁惡人的畫面？

我自己也不清楚，但我很確信一點，這天我所發現的、我所見證的、我所好奇的，都是這個世界不該出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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