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槍 - 神降．三

神降．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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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恩回到了部落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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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經過的部族之人，均對他投以敬畏之色。有的恭敬地行禮，以示尊敬。更多的卻是面色煞白一片，如見鬼魅般倉皇後退，甚至有的孩童在看到左恩以後更是哭了起來，被面色變得蒼白的姆媽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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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恩對這一切無動於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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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這與他那被染得血紅一片的白袍無關；與他手中提著那隻角熊頭顱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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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與他個人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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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很是恐怖地單手提著角熊頭顱的角，正好經過部落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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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片小池塘。而在池塘的中央，有著一個通體燦金的太陽雕塑。縱然經歷風雨洗禮，但此刻雨過天晴的陽光照耀而下，仍然閃閃發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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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下意識地放慢了步伐，渾身浴血卻仍然面色肅穆地對著那太陽金像行禮以後，方繼續走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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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過多久，便有一行人匆匆趕來。他們身上彩繪各異，唯一相同的便是腕間有著數量不一的獸齒刺青，證明著他們獵人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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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敬的神槍手，請問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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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恩朝他們點了點頭，開口問道：「艾爾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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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爾特頭目傷勢嚴重，被送到山上治療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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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恩聞言便點了點頭，朝著部落入口一指：「外面有那頭角熊的屍體，你們把它拖進來，送到火工那邊。那可夠我們吃好一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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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畢，便沒有再多說，直接朝著山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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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群獵人連忙對著左恩行禮目送，在面面相覷以後，旋即朝著部落入口跑去。這時，早有不少部落族人在外，圍著那座黑色小山指指點點。獵人們走到身前，不由得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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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熊屍如一座小山般高，頭顱已去，明顯便是被左恩割了下來提在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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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順著目光看去，可以看見一條清晰可見的痕跡──這頭熊屍，明顯是被左恩直接拖行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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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年輕的獵人走過去嘗試一下，莫說拖行，就連用盡全身力氣推行、推得面紅耳赤以後，熊屍卻是紋風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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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恩大人是怎麼把這熊屍拖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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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試了。」有年長的獵人沒好氣的喊了一句：「你以為你們都是神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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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想到他們年輕的時候，又何嘗不是充滿疑惑與不解？只是這些事情看得多了、麻木了，也就接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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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槍手，與他們並非身處同一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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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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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恩沿著山道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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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流漸漸變得稀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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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是他們部落的聖地。若非有要事，又或者受到祭司或酋長的傳召，尋常族人不得踏足半步。而唯一的例外，大概便是神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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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部落裡，就沒有多少神槍手去不得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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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熟門熟路地走進山裡，洞道每隔十米左右便有火炬在熊熊燃燒著。這裡是部落聖地，左恩知道這些火炬每三天便會有人更換一次，以確保聖火不滅。從部落有記載以來，這些指點迷途的聖火確實從來沒有熄滅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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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行走在山洞之中，九曲十三彎的洞道對他來說如自家般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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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過多久，他便來到一間石室。只是大門卻是以金屬鑄造而成，在外有著兩名身披骨甲的守衛，手執狼牙長矛在此鎮守著，神色凶悍。部族的聖衛，負責鎮守聖地的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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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被當選為聖衛以後，他們便注定永遠不得離開聖地半步，把終身奉獻於保衛聖地的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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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看到左恩走來，兩名聖衛便即恭敬行禮：「左恩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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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恩微微點頭：「艾爾特在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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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大人，艾爾特已經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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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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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畢，左恩便逕自推開金屬門走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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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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甫走進去，便看到在掛於牆身的鷹首標本。至於牆身同樣充斥各色的壁畫，最顯眼的便是那座大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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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乎所有部落族人一眼便能夠認出，這便是他們棲身無數年的聖地神山。至於從大山畫下去，便是連綿青蔥的樹海。再往外便是一望無際的海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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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室不算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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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在石室中央，有一張奇形怪狀的石床，有點像無蓋的石棺。此刻艾爾特便是躺在「石床」之中，渾身上下泡浸著古怪的黑色液體之中。只是這些黑色液體略顯黏稠，看起來有點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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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爾特雖然浸在其中，卻有露出一張臉來。在聽到有開門的聲音，便把目光看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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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左恩以後，他的面色便變得有點不太好看。而當左恩提起手中角熊頭顱擺了擺以後，其神色更加難看至極，似是想別過臉來不去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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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謝啊。」左恩把角熊腦袋放在石床的旁邊，權當作探望的禮物，便隨意走到石室牆邊靠著，以「看著有趣動物」的目光看著艾爾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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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遇到多少頭角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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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恩聞言一怔：「甚麼？一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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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爾特冷笑起來：「是被我傷了的那頭？嘿。我雖然不是神槍手，但對付這樣一頭角熊還是綽綽有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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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熊並非只有一頭，而是兩頭。若我沒有看錯，那大概是一雙伴侶。我傷的那頭、你殺的那頭是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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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恩也沒有在意艾爾特話語裡的嘲諷，卻是摸著自己烏青的鬍渣，面露思索之色：「角熊……都已經三十多年沒見過。對上一次看見，還是你老子那個年代。那頭角熊的頭顱，至今還掛在你家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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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突然間一來便是兩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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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爾特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這些我怎麼知道。到了這部份就不是我的工作，而是你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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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左恩聳了聳肩：「這不是在跟你商量一下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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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爾特似乎也沒想到左恩會說這話，不由得沉默片刻，突然開口：「你有聽說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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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恩靠著牆，認真地看著他：「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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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但因為這事，部落裡的族人氣氛很不好，每天擔驚受怕。這事情，需要盡快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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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知道了。」左恩重新站起來，便準備離開。彷彿他特地前來，便是為了閒聊這幾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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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左恩快要走出石室之時，艾爾特的聲音在身後響起：「那頭角熊不要動，留給我報仇。」左恩腳步微頓，卻是回答道：「這可由不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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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畢，已是關上門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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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爾特怔怔地躺在石床上，卻忽然笑了起來：「這臭小子，沒禮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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