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分戀愛定律 - 五十公分 (二) (催更福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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禮拜六早上的例行會議只有他參加，因為碩一學妹要忙別的事。

而全國設計展結束的隔天、再隔天，慕辰都沒有來1606實驗室，也沒有回過他的訊息。

硯禹跟教授報告與討論完這周的大綱與修改方向後，要走前教授叫住他，遞出一疊充滿標籤的資料：「這是後續你可能會用到的舊論文，慕辰提前整理好了。」

他靜靜地收下。

教授推正眼鏡，緩緩補充道：「對了，慕辰不會再過來了。她原本要待到寒假，但她有很多手續要辦，所以我讓她在全國設計展前把工作告一段落，後續部分你再請1607的學妹處理。」

「……好。」

原來……他已經連等她來的機會也失去了。

「還有，如果你對一月的比賽有興趣，可以拿上次的實驗去參加看看。」

「好。」

「還有一件事，」受不了自己忘東忘西的教授按了按額心，淡然詢問：「你有興趣試試能源技術顧問的職位嗎？慕辰在加拿大的實習公司跟學校長年合作，目前還在招募中。這職位雖然也是約聘，但可以留在臺灣。」

「實習……？」硯禹愕愣中回神，懵然重複：「她會去嗎？她通過了？」

「她當然會去。表現好就會轉為年約聘員工，到時就能合法長住了。」見他一臉受打擊的模樣，教授反應過來，又訝異又疑惑：

「慕辰沒告訴你實習通過的事？怎麼會？她很開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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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江允澔送補給品來實驗室，趴在窗口跟蘇言、阿管學長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時，談起慕辰要搭一月底的班機離開，這幾日終於開始收行李了。

硯禹還像個壞了的機器人，手邊放滿器械零件，卻一動也不動。

長住？年約聘……？一年後他也不在這間學校了，他還能見到她嗎？

他默默捏緊了手裡的工具，不知道現在該如何減緩心裡的焦鬱。

「……剛好在她生日前公布消息，直接省掉我送禮物的錢，超賺啦！」突然，江允澔的話竄進他的聽力。

蘇言在筆電上敲著字，一臉無言地回覆道：「為什麼慕辰的努力，是你撿便宜？」

「什麼話？我要請客她自己不要的。她說生日當天約學長看電影已經夠開心了。」

硯禹怔愣著垂眸，心口泛起陣陣酸楚的漣漪。電影那天，竟是她生日嗎？

「原本要改約她吃串燒，結果她十點多才到家，店都要打烊了還下大雨，這不能賴我了吧。」江允澔無奈地繼續抱怨。

「十點多才到……？怎麼會？」

硯禹冷不防的問句鑽入原本輕鬆的氣氛，江允澔轉頭看看他，奇怪回道：「你們不是看電影看到很晚？她在外面待了一整晚，後來才會重感冒啊。」

他歉疚回憶著：「那天我臨時沒能赴約，因為隔壁的論文進度——」

「我實習通過了喔！而且教授上次說我們讓論文進度超前，放鬆一下有助於增進效率嘛！」

腦海忽然浮現的對話，讓他陡然一愣！

另一件值得慶祝的事……原來就是實習通過的事。

她明明分享過的。

他以為那天約看電影只是陪她放鬆，當晚也只為他粗心沒能及時告訴她突發狀況、害她空等而道歉。

她當時在電話中說她早就回家了，但卻十點才到家……她說過她很期待，所以她……其實在原地等到最後一刻嗎？

彷彿能見到慕辰佇立在人來人往的百貨公司門口往手心呵著氣，明亮盼望的雙眸像個等著遊行隊伍經過的孩子，獨自在清冷的寒風中一直……一直……等待著他出現。

然後，他對著她說：「幸好不是重要的事。」

無以名狀的酸澀狠狠侵蝕著心口，宛如他將她的心意捧在手心裡，感受著那溫度逐漸流失，無助而揪心。

硯禹放下手中的零件，越過蘇言與阿管學長身邊時，帶起一陣急切的風：

「我出去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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設計工廠擺滿了裝置藝術課程的完成品。每年的上學期末，大學部四年級學生都會把這門必修課的作品擺到校園的各個角落。

冬季陽光偶爾從烏雲縫隙探頭，不規則地灑落校園的馬路。慕辰一邊推車運送自己的作品一邊用手機查看她被分配到的位置。

靠，校園怎麼這麼大啊？

她摘下鴨舌帽一邊怨嘆，一邊對自己短到有剩的腿生氣——要是她有雙名模腿，不用走多少路就能到了吧！

「江慕辰！有人說要找妳……啊，他過去了喔！」

同學的聲音遠遠響起，而她視線隨著同學身邊移動的人影游移，但越看，明眸睜得越大——

學長？

學長……在跑步？！

那個慢吞吞的宋硯禹學長，原來他會跑步啊？

宛如看到樹懶奔跑的奇景，她不解地蹙眉對著抵達眼前的他笑道：「學長，慢點，你——」

話音未落，她已被他緊緊擁入懷中！

硯禹帶來的衝擊力揚起她的髮絲又亂了心跳，但他的擁抱本身卻如深壑，把她完整地容納其中。

「……對不起。」他紛亂的思緒交錯著，歉疚、思念與情感混雜著最終凝結成一句話。那低穩嗓音響在耳畔，把她的心緒從怔然抓回。

他的擁抱力道之大讓慕辰難以移動。實驗室的任務結束了，終於不用見到他，她鬆口氣之餘也拼命忍耐著想念。

心跳不聽話地瘋狂加速，她雖然疑惑，但只能艱難地抬首呼吸。「學長，你沒頭沒腦地道什麼歉？」

哇，他如果告白怎麼辦？她招架得住嗎？他如果終於……終於選擇了她，怎麼辦？

她傷腦筋地擰起眉心。

遠遠傳來幾位同學的驚呼跟起鬨，慕辰默默地對著他們的方向比出中指，聽著他歉疚嗓音響起：「對不起……我不知道電影那天是妳生日。」

她眨了眨眼愣住，「啊？」

「我沒意識到那天對妳有多重要，讓妳空等，還說了那麼不負責任的話，對不起。」

理智被他的愧疚強勢抓回，慕辰淡淡地問：「……所以呢？」

所以？

隨著硯禹愣住，她推開他，明眸閃著鮮明的怒火，「你抱我……是為了道歉？」

「……」他像答錯的學生一樣無措愣住。

「學長，你不會以為道了歉，我們就會回到原本那樣吧？」

他不會這題，也不理解。他懂的事很多，但為什麼只要遇上慕辰的事，他就什麼都不懂……？

「我還以為你要說什麼……結果這麼多天沒見，你特地來找我，只為了道歉？」慕辰難以維持先前從容的姿態，撇開的視線混雜著失望與失落，壓在心口，再次沉重得讓他難以呼吸。

她苦笑一聲，自言自語般嘆息：「到頭來，還是我自作多情。」

她又傷心了……他又讓她傷心了。

「告訴我，我該怎麼做才好？」硯禹無助地拉住她，輕聲問。

「學長，你還是不懂，問題從來都不在我們之間。不管面對誰，只要你總是原地踏步，最後誰都留不住。」

慕辰仰頭望住他，淡淡斂眸，再次退開步伐：「從現在開始，別對我好，別對我溫柔。萬一不幸在路上遇到，你至少要距離我五十公分。」

他無措停頓著，難以形容的痛楚侵蝕著呼吸，令他欲言又止。「慕辰——」

「不管你現在把我當妹妹還是學妹都一樣，我們不是能擁抱的關係。」她深深嘆口氣，疲倦地輕喃：

「現在無論是哪種，我都不想要了。」

「江慕辰！妳男朋友喔？放閃要看地點耶！」還在遠處看好戲的同學笑著大喊。

她抬頭越過他視線，活力又火爆地喊回去：「一個外系的學長啦！吵什麼吵！」

陰鬱的東北季風將落葉颳起，空轉了幾圈後蕭索飄落。硯禹默默地吸收這句再真實不過的話，每個字都精準如刃，一下一下地劃上心口，絲絲生疼。

外系的學長……

當她放棄他，當她卸下實驗室助理的角色後，他們的羈絆就只剩下生疏的、不同系的學長與學妹了。

「……好，我明白妳的意思。」他嚥下滿口的苦澀，與她明亮決絕的目光相對。他蹙著眉，掙扎著開口：

「如果妳覺得困擾，我不會再靠近妳。可是即使如此，我還是有話想——」

「慕辰姐，時間差不多了。」

掛著溫柔笑意的梁以樂，從停車場走來的身影不偏不倚地截斷他們中間一度微妙的空氣。

她生日那天哭得亂七八糟還爽約，因此她晚點跟以樂約好要補償他一頓飯。

「喔！這麼晚了？」慕辰低頭確認時間，向著梁以樂笑笑：「我把這龐然大物推到東側門旁的草原就可以走了。」

「我來幫妳。」梁以樂接手繼續把推車往前推動，經過他身邊時毫無停頓。

內心微一掙扎後，慕辰把他留在身後。

不管學長要說的是什麼話，她現在……似乎都不適合聽，也不該再期待了。

「妳做的是什麼東西，看起來像大型炸雞腿。」以樂一邊走一邊歪頭打量推車上的藝術品。

「那是一個意象……梁以樂，你是有多餓？什麼都可能，但絕對不是炸雞腿啦！」慕辰失笑著無奈。

硯禹靜靜目送著慕辰與以樂漸遠的身影，也將她仰頭說了什麼而恢復笑容的側顏納入眼中。

啊……說的也是。慕辰不是一定要在他身旁，才能笑得燦爛。

他們並肩的影像映入眼簾，燙辣辣地扎入心口。情感與理智狠狠拉鋸造成的疼痛，似乎也隨以樂自然的守候越加惡化。

她說，我不要了。

原來……他是條不知不覺被豢養在她偏愛裡的魚，依賴、沉溺而不自知。當她收回情意抽身離開時，好像……把他呼吸的本能也一起帶走了。

後來，工程學院的小道消息網又多了幾個新的「聽說」——

聽說，1606實驗室的設計系助理被工程學弟追走了。

聽說，一向熱愛研究與實驗的地縛靈學長，首次缺席了年度的機械比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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ʕ •ᴥ•ʔ：嗯……也許為慕辰擋個子彈會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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