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願 - #4 混入他的世界

顏綽菱的指尖摸了摸鼓脹的口袋，一張對折的小紙條悄然硌著她的指腹。她緩緩展開，深藍色的字跡在紙上徐徐暈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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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研生物科技，顧暻悕在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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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下意識屏住呼吸，睫毛在紙面上投下細碎的陰影。奥研生物科技？這不正是她今日預備面試的那間公司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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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綽菱不可置信地重複閱讀著字體。她揉了揉眼睛，想確認自己沒有看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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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會那麼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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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來人往的大街上，顏綽菱重複確認著紙條，嘆了嘆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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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連忙掏出手機去查看時間，螢幕亮起的數字刺痛她的眼睛：11:03。許願亭的花香還纏繞在她的髮梢，人間卻已偷走兩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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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消息，她原本就要去奥研生物科技面試。壞消息，她整整遲了兩個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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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趕緊去吧！再遲可能連大門也進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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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綽菱把紙條仔細摺好，再收回口袋內，便徑直往奥研生物科技的大樓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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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再次走過那條熙熙攘攘的行人路，但這次，她不單是捧著履歷的求職者。現在，她的性命在自己手裡，與那個充滿未知數的願望緊緊扣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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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坐立市中心的一棟摩天大樓，在一片鋼鐵森林中巍然聳立。它的外牆被整齊劃一的玻璃帷幕緊緊包裹著，在陽光的照耀下，反射出刺眼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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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研生物科技」六個燙金大字，在氣派非凡的大門上方閃耀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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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綽菱緩步走近這座高聳入雲的殿堂，玻璃自動門彷彿感應到她的到來，輕柔地向兩旁滑開，發出微弱而低沉的聲響，像是在悄聲歡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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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她真正踏入大門的那一刻，不禁愣住了腳步。這家公司竟然如此宏偉壯觀，遠超她所有所有的想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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寬敞的大堂，四處都散發著令人目眩神迷的光彩。抬頭仰望，只見牆壁上雕刻著精緻優雅的刻花，氣派非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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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淡淡的香氣，那是高級酒店才會有的獨特氣味，融合了名貴香水的芬芳和擦拭乾淨的皮革味，不知怎的讓人很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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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綽菱站在大堂中央，驚訝又好奇，同時也感到一絲隱隱約約的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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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輕觸電梯的按鈕，那金屬的質感冰冰的，一陣麻痺隨即從她的指尖蔓延到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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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到底在緊張什麼啊。不就一個面試嗎？輕輕鬆鬆拿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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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綽菱一直喃喃自語，試圖安慰自己內心的忐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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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她知道，這不單是一個面試，這是性命攸關的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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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梯的到來把顏綽菱從思緒拉回現實。她踏入空無一人的電梯，輕輕按下了十一樓的按鈕，金屬的聲響在靜謐的空間裡顯得格外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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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梯緩緩上升，空氣中只剩顏綽菱緊張的心跳聲。她的指尖不安地摩挲著裙擺，目光緊緊鎖定在樓層顯示屏上，數字在一點點攀升：七、八、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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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緊緊握著胸前的星骸，那顆星形的珍珠吊墜彷彿是她唯一的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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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公菩薩保佑，這個顧暻悕一定要是個好人啊。」她默默祈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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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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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梯門應聲開啟，迎接顏綽菱的，是十幾雙好奇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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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齊刷刷地看向電梯的方向，不住地從頭到腳打量著這個陌生的身影。他們是科研部的員工，是顏綽菱以後要共事的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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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就是今天要來面試的新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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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哪，她遲到了這麼久，難怪他今天這麼不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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議論聲在空氣中縈繞，顏綽菱來不及自我介紹，只能勉強擠出一臉職業的假笑，在眾目睽睽下走向部門主管的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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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深吸一口氣，抱著「要死便死吧」的心態，輕輕敲了敲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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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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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後傳來一聲冷漠的回應，讓顏綽菱的心瞬間涼了半截。她一邊使勁兒構思著遲到的理由，一邊推開了那扇沉重的木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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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眼前的景象讓她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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辦公椅上坐著一個清秀的少年，完全不像部門主管該有的模樣。他一身黑色帽衫，搭配厚重的瀏海，整個人仿佛被黑暗包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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棱角分明的眉骨下，嵌著一對深邃的眼睛。它們之中沒有任何情緒，只有深不見底的黑暗，像是一片無邊的星空，卻沒有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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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綽菱抿了抿唇。這不是她早上撞到的那個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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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心裡湧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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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綽菱瞥向桌上的名牌，三個字如刀子般刻入眼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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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暻悕，她要實現心願的對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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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綽菱的心徹底涼了，甚至可以說得上是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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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撞到他，現在面試又遲了這麼久，她能順利混入他的世界嗎？這是什麼天崩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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辦公室內一片寂靜，兩人都沒想到，他們會以這樣的方式再次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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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遲了兩個小時十一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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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暻悕瞥了瞥牆上的時鐘，聲音不急不慢，不透露多半分情緒，卻讓人感到一股無形的壓力，仿佛能使人想從十一樓的窗戶跳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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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那個，我不是故意的，今早......我出了點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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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綽菱結結巴巴地解釋，語氣中盡是掩飾不住的慌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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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醫院包紮好後，已經特意跑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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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雙冰冷的眼睛在她身上流連，又落在桌上的履歷上。那一眼，冰冷得像冬日裏的北風，刮得她心頭發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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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撞到妳所以害妳受傷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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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暻悕漫不經心地說著，卻給顏綽菱的心臟來上一記狠狠的重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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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哪，他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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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的！是我自己不小心跌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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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綽菱急切地解釋，臉上那白晢的皮膚染上了一片紅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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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況，應該說是我撞到你，不是你撞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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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試圖更正，卻發現自己越描越黑，空氣中瀰漫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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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暻悕沒有回應，只是默默翻閱顏綽菱的履歷。辦公室裏的時鐘滴答作響，每一下都敲擊著她焦慮的心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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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合上薄薄的履歷，嘴角泛起一絲不易察覺的弧度，終於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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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研注重科研成果，所招聘的每一個員工都必須小心謹慎，無微不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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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微微抬頭，目光與她慌亂的眼神交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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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看起來不像是個謹慎的人，我不能放心聘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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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話，如同晴天霹靂，擊碎了顏綽菱所有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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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入職，那她要怎麼接近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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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最好許願我會突然改變心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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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輕輕一笑，語氣中帶著一絲戲謔，卻也讓她捕捉到了一絲希望的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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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啊，她身上帶著願望的力量，她真的可以許願讓自己進入奧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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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綽菱深吸一口氣，在心中默默許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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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希望......顧暻悕讓我進入奧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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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尷尬的氣氛卻絲毫沒有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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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綽菱不理解，洛薇明明說過她許的所有願望都會實現的啊！她失落地轉身，打算離去，再另尋他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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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的手觸碰到門把的那一刻，身後卻傳來顧暻悕低沉而略帶猶豫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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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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