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鯨 - 序.陸鯨與捕鯨炮

依稀還記得年幼時曾見過在陸地上緩緩爬行的巨大鯨魚，在那深藍而悠遠的肌膚上，有著發著螢螢微光的斑點。像是沉沒在深黑中的星星一般，無比地美麗，無比的孤寂，夢幻得不像是會存在於這個世界上的生物。光是看上一眼，便會令人屏息忘了呼吸。

49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UjBCl5GSX

那是我第一次見到陸鯨。

49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DUeYsAYEi

只要令人們看見這樣的生物，世界上的紛亂和爭吵就會止息吧，所有人就能得到幸福吧，我是這麼想的。

49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EKNw2Q6H1

為了找尋陸鯨，我成為了一名研究鯨魚的學者，專門研究鯨魚的生態，每一日每一日尋找著陸鯨的蹤跡。雖然薪水並不高，但還能勉強養活自己。

49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CVpdEDrgX

「請問你見過在陸地上爬行的鯨魚嗎？」

49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UuRTPrN5x

——沒有欸。

49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W546VRwXX

「請問你見過在陸地上爬行的鯨魚嗎？」

49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ZYHBToXTe

——那種鯨魚是不存在的。鯨魚上岸了會擱淺，會被自己的體重壓死或曬死的。

49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CWjfllxdy

「不是因為呼吸著不屬於他們世界的空氣，所以缺氧致死嗎？」

49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AF1lyCEmU

——虧你還算是個海洋生物學家，到底有沒有認真在做研究？鯨魚擱淺怎麼可能是因為缺氧而死的，鯨魚和我們呼吸著同樣的氧氣吧，才不可能缺氧致死。

49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8mitPofm5

每一次詢問得到的都是同樣刺耳的回答，這個答案我當然也知道。但是我確實見過了不會被體重壓死，也沒有被曬死的陸鯨。如果不是因為缺氧，那麼陸鯨是因為什麼而消失的呢？

49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Hr1WKMn49

雖然呼吸著同樣的空氣，卻不能生存在一樣的地方嗎？真是太奇怪了。如果不能一起生活，想必是呼吸的空氣不同吧，因為空氣不同，所以只要待在對方身邊就會感到窒息，大家不是都是這麼說的嗎。

49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KHys5R67k

「陸鯨究竟會在哪裡呢？要是捕捉到它，所有人就能得到幸福了吧。」

49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NFgxxPls0

某一個冬日的夜晚，當我在公園自言自語時，身旁傳來了一道無精打采的聲音：

49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jRYBVHt7H

「只要有這個就可以抓到了。」

49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3gELVpJQt

轉頭一看，剛才回應我的是一位正在用金屬叉子吃泡麵的高中女孩。她那染色多次又褪色的布丁頭，和手中泡在醬油湯汁中的黃色麵條呈現了相同的色調。

49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I14XCxSMW

「這是捕鯨砲喔。」

49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dycVBe8My

少女舉起了手中的金色叉子向我展示，令我愣了下來。

49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ta7CuFKPD

似乎是對我的反應不太滿意，少女揮舞起手中的叉子試圖吸引我的注意力。

49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o3SeuiIzU

「你知道吧，捕捉鯨魚的時候都會用到捕鯨砲。你不是想抓陸鯨嗎？這就是捕捉陸鯨時用的捕鯨砲喔，要是缺少了這個那可不行。」

49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6TexO2kOR

雖然這段話聽起來既無道理也沒證據，少女手中的叉子上頭還正滴著泡麵的湯汁，但是我卻相信了她所說的話。

49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RYFERqBuD

「你見過的陸鯨長什麼樣子？」

49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SXmptFYYY

「不知道，我不記得了。」

49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Q3i51Vzas

「我見過的，是有著白色斑點的深藍色鯨魚。」

49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K7Lvc1XtZ

「我好像想起來了，我見過的陸鯨好像也是那個樣子。」

49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e9juoEBXP

「可以把這隻叉子給我嗎，不管多少錢我都會付的。」

49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WRRDZ0JyY

好不容易有了陸鯨相關的進展，可不能讓它在眼前溜走。

49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ixP4zlrd5

「你相信我說的話嗎？」

49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9CWNaOI5y

少女望向了我，黯淡無光的眼神帶著幾分譏諷。

49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vuqqtEGQy

「相信。」

49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VtKZdMuO9

少女露出了驚訝的樣子，像是聽見了什麼不可思議的答案。

49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Q2rT1xQQT

「為甚麼要相信我呢，我看起來值得人信賴嗎？」

49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f3jOvLL9D

她指了指自己的頭頂和身下的短裙，似乎是想表達自己是不被大眾接受的不良少女。

49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DIbgQzPXr

「相信一件事或一個人，不需要什麼理由吧。」

49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HqsO26KJp

在聽見我的答案後，她先是愣了下來，接著開心地笑了，眼神中重新有了光彩。

49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JkuJ4aiJ8

「那麼不可以，這隻叉子現在是非賣品了。」

49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oQi9aqbFU

在說完話後，她鬆開手令叉子掉回了紙碗中，低下頭津津有味地用叉子攪拌著剩餘的湯汁。

49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kA0drH5eR

「我要怎麼做，你才能願意讓出這隻叉子呢？就算不是用金錢，我也會想辦法滿足你的條件的。」

49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4uCYFM4pb

少女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49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ZlinqELfn

再次抬起頭的她，雙眼閃爍著異樣的光彩。

49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sW0aIkNSB

「讓我和你一起去尋找吧，陸鯨只有你一個人是抓不住的吧。」

49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Zfgq8YfS3

咚——咚——咚——咚——

49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hApTbtNfX

十二點的鐘聲從遠方的鐘樓傳來。

49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a4HGF5JGK

「今天已經很晚了，你先回去吧。明天我們在這裡集合討論，你幾點比較方便？」

49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XaEw209Hp

「我沒有家。讓我到你家住吧，我會幫忙付房租的。」

49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4QyBTTEHR

「不要。我不想被警察抓走。」

49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QtAbzNoGb

「我已經成年了，沒問題的。」

49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TiDOaIVMK

少女從皮包中拿出身分證向我展示，依照上頭的記載她已經二十五歲了，的確成年很久了。

49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Otncj3hoi

不過，在冷白色的街燈下的照耀下，她那晶瑩剔透的肌膚就像是時間停留在了過往，要是她不主動說明，任誰都會以為她是一名正值青春年華的女孩。

49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Ph52pviHG

「為甚麼要穿著高中制服？」

49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I6bdBwhi2

「不知道，可能只是偶爾想體會一下，只去過幾次的高中的制服穿起來是什麼感覺吧。」

49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jw3w1LT4A

女子側著臉向我露出了微笑，兩側的髮絲傾瀉而下，為她的臉上增添了幾縷陰影。

49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m902ULeGC

「這樣真的好嗎？隨便住在陌生男子家很危險的吧？」

49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IOena6Ycr

雖然我對她住在我家沒什麼想法，但我還是覺得和陌生人同住太奇怪了。

49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MPj8wuZFL

「要是跟我相處久了，可是會變成懷抱著奇怪想法的怪人喔。」

49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DT8H5gtl7

「沒關係，我也常被人說是怪人。這點我完全OK！我相信你不會是這樣的人，如果是……那我也沒辦法了嘛。反正……我的人生也不過就這樣子而已——」

49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Kfw48VK27

女子最後吐出的話語太過微弱，以至於我沒有聽見她說了些什麼。

49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8OUiDOV47

「不好意思，你剛才最後有說什麼嗎？」

49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d2FPu5Rvh

「沒什麼喔。」

49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9itIMHpcJ

她朝我用力地擠出了一個笑容。那種擠盡全身力氣的勉強笑容，在母親離開前我也曾看過無數次。我有種不能將她丟下不管的感覺。

49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VcVkBblmb

「走吧，到我家。但只能住到抓住陸鯨為止。」

49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ktyrVCmAe

「太好了。」

49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4Vi4lSYQS

女子將手中的紙碗放在長椅上，站起身跳到了地上。

49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PwcydJaHG

「啊啊啊——好累阿，在這裡坐一個晚上累死我了。」

49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tMw60WOc9

她高舉雙手伸了個懶腰，黚青色的長袖順著白皙的手臂滑落，在她的手腕處出現了無數道淡粉色的疤痕。

49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AThu1khPa

「走吧，讓你久等了。」

49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WRlmOKexy

她沒有注意到我的眼神，興致沖沖地走到我的身旁，催促著我和她一同邁出步伐。她那興奮的模樣，就像是第一次和朋友一起出門遠足的孩子。

49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Vw9MDvcAX

「你叫什麼名字？」

49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kDOZlu8WA

我們並肩走在冬夜的街道上。雖然迎面吹來的風有些寒冷，但因為關於陸鯨的事有了進一步發展，心情比平時要愉快一些。

49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9ENWG9v2S

「陳劉宇闊，你呢？」

49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7XZPyet1O

女子對我露出了有些困惑的表情，似乎是以為自己聽錯了。

49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mTS0YmOqH

「我就姓陳劉沒錯喔，很奇怪吧。這是我成年後自己去改的。」

49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1y3UUPvIp

我微笑著對女子如此說明。每當和人介紹自己時，我總是會習慣性的露出禮貌性的笑容，將人拒於門外。如此一來，對方便不會多加追問，我也不必去承擔在得知真相後如浪潮般擠壓過來的憐憫與同情。

49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VSxISJ5VP

「捕鯨船的船長有著兩個姓啊，這麼特別不是也挺好的嗎。我叫祝可馨，從今以後我就是你的船員了。」

49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gIkhH6plX

挺不錯的嗎？

49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TQi3B3k23

這還是我第一次聽見這樣的答案。

49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CyKdyUvl8

「怎麼了，突然停下腳步？難道是反悔不想讓我一起捕鯨了嗎？抱歉，是我熱情過頭了。」

49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8p7CNRzsJ

她突然失落地低下了頭，之前相處時自信的樣子消失得無影無蹤。她的雙手在身前緊緊交握，嘴裡喃喃自語著「原諒我」之類的詞彙。

49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8zGhht0GP

「我還需要你幫忙抓陸鯨，不會讓你走的。今後就麻煩你負責射擊捕鯨砲了，大副。」

49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lL47A9gCe

「嗯，我會盡力不被拋下的。」

49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YrCrFCPa8

抬起頭來的她綻齒微笑。

49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BP9OsKfa7

前一刻還像是要無聲無息消溶進周遭空氣中的她，此刻卻像是被加入了一滴橘色顏料，整個人一瞬間暈上了淡橘色的色彩。

49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laSRHaL97

ns216.73.216.74da2

Reading Theme:

Font Size:

Line Spacing:

Paragraph Spacing:

Load the next issue automatically